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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风吹,楠枫秀而繁阴——楠枫书院小记

来源:新周刊 发布时间: 2021-07-04 22:05:22

作者:秦颖

仲夏时节,南风拂面,楠枫书院悄然出现在水荫路11号。

 

这里是广东省出版集团、南方传媒总部所在地。居粤廿余年,这里也是我安身立命之所。作为出版人,一辈子跟书打交道,见识过各种不同的书店。然而,参与一家书店的筹建运营,却是从未有过的经历。楠枫书院即将正式开业,作为亲历者,是时候记下其中的点滴,留下珍贵的记忆,放眼未来前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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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名

 

用“一名之立,旬月踯躅”来形容我们在取名上的 “用心”,还不足以说明我们的郑重与投入。向全集团征集店名,收回提案87份。其中一个高频词,那就是“南风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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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渊明名句:有风自南,翼彼新苗。楠枫,为南方佳木,受南风之惠,谐南风之音。南指南粤,也指南方传媒。风乃自然之风,也取风气、风尚之意。南风为南粤之风,南粤得改开风气之先,故南风又为改革开放之风。南风亦是夏之风,岭南四时常夏,终年南风,草木四季常绿。

 

南风的丰富含意之外,加两个木,其中的寓意,当是我们不只希望春风化雨,还想表明我们根植于岭南大地,受丰厚的水土气候、人文历史的滋养润泽,必会枝繁叶茂、郁郁长青。楠枫之名,既集思广益、博采众长,也源自董事长内心的真诚意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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楠枫书院的鸡蛋花树(Ratty/摄)


明明是书店,为何叫“书院”?

 

“书院之名,起于唐玄宗时。”(袁枚《随园随笔》)当时的功能,类似汉魏以来的麒麟阁、文德殿等,只是皇室的藏书阁,搜集、收藏、刊校、整理经书史籍。

 

唐末至五代,官学衰微,许多士子退隐山林,开始仿照禅林制度,利用藏书授徒讲学,以读书治学为目的,书院逐渐兴起。

 

至宋代,书院发展完备并形成制度,有官办,有私立,却不同于官学,也有别于私学,而是集藏书、授业、治学于一体的独立的教育系统,如著名的应天、白鹿洞、石鼓、岳麓等书院。随着活字印刷术的发明,不少书院又利用藏书与学术等资源刻书、印书,跨界出版。

 

元代,鼓励建书院,于是“先儒过化之地,名贤经行之所”成为书院选址首选,书院增长迅速,数目可观。

 

至明代,一些讲经论道的书院成为思想传播的重要场所,如以“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如耳,家事国事天下事事关心”闻名的东林书院。

 

清代广州有广雅、粤秀等知名书院,至清末,随着新学制改革,新式学堂出现,书院逐渐退出历史舞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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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麓书院(周金泰/摄)


对“书院”,我并不陌生。小时生活的地方,离岳麓书院颇近,当年因年久失修而破败不堪,却是我们游乐的据点之一。如今,每次回长,则会去家附近江边的朱张渡走走。

 

纵观历史,我们不难发现,书院是教学之地,学术传播之所,其中的“讲会制”充满了自由讲学的精神,影响尤其大。讲会制,分定期的讲会和不定期的会讲两种形式,宋代学者吕祖谦开其端,明清时期大发展。每次开讲,不同学派共聚一堂,自由切磋,质疑论辩,百家争鸣。著名的朱(熹)张(栻)会讲,推动了湖湘学与闽学的交流,岳麓书院因此而名噪天下。

 

取名书院是受 “讲会制”的形式和精神的启发,也许它更能符合我们的初心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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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心

 

如何定位,或者说书店的初心,官方的决议简单明了:作者及读者交流互动的平台,企业文化的展示平台。

 

如何实现?放眼行业,传统书店除外,书店的新形态,大致有4种:“书店+”,如西西弗书店、联合书店,除图书外,还提供咖啡、文创等商品,最大限度保持了传统书店特点,但发挥空间有限。“文化+”,以方所、言几又为代表,依托大型消费场所人流优势,多种产品聚集售卖,定位为“以文化为核心的生活方式体验空间”,难题在需要超大空间。书吧,定位是提供餐食酒水的休闲场所,主打城市空间和共享办公,重在氛围营造,跟书店的宗旨若即若离。“阅读+”,如漓江书院,业务围绕阅读活动展开,想象空间大,辐射性强。

 

最后一种形态,跟我们的定位,庶几近矣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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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都方所(颜展敏/摄)


如果说,楠枫书院依托两翼飞翔,那么图书是其一,读书、文化活动是其二。我们希望的,是常规活动与特色活动结合,公益活动与商业活动兼顾。比如,紧贴出版主业的新书发布、读者见面、图书分享、图书签售等等,这是常态;面向集团内部一线编辑、记者及宣传营销人员的下午茶活动,分享编辑出版经验、交流行业信息、探讨读书作文话题,这是服务主业的重要功能;公益讲座、主题展览、主题沙龙也是我们发力的重点所在……这一套组合拳,是为了实现我们以书为媒,服务社会,传续岭南文脉,弘扬中华文化的责任和“野心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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楠枫书院(邝阳升/摄)


岭南风格,新华发行集团设计团队一开始就将之确定为书店设计的基本元素。今天我们从正门进入,一定会感受到。沉稳的深色店门,凸向街上的乳白色阳台上的浅灰色巨石,和绿色淡雅、生机勃发的鸡蛋花树。那淡淡的岭南特色绿植,已经给出了某种暗示。

 

拾级进店,来到宽敞的大厅,左边的骑楼、花窗,右手中央立柱陈列的岭南文化主题图书,引人向往,也留下好奇。当你不由自主地沿途浏览,步步深入的时候,你是在走近岭南的出版历史。深入店内,核心部位留出了一面墙、一组柜,这里是出版集团企业文化的集中展示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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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题展

 

展示什么,如何展示,是一个逐步萌芽、生长的过程。

 

 “岭南文库”作为“奠基性的文化积累丛书”(陈原语),“优秀的地域性百科文库”(张岱年语),“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研究起到促进深化的作用”(季羡林语)的文库,开地域文化出版先河,从来都是我们的骄傲。岭南文化读物的出版,从来是我们的重点之一。如何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,展示我们的文化情怀、特色和个性?

 

当店内图书上架完成,唯独这一面墙仍然不能明确。向各社征集作者照片的工作虽然已经展开,照片墙似乎也是最简单、最讨巧的办法。新周刊杂志社内的封面墙,张扬着它的新锐,展示着它的骄傲;成都白夜酒吧的那一面照片墙,诗人生活的黑白记录,烘托着氛围,彰显出格调。但我们书店这面墙,若仅仅是摆放照片的简单处理,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董事长发问:“能不能结合广东的出版史?”一语点醒梦中人,让视野豁然开朗。对,岭南出版史。它是岭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我们是岭南出版传统的继承发扬者。通过大历史、小切面,我们跟岭南文化的血肉联系展示了出来,我们的企业文化不言自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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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岭南出版一千年》封面


照片、信札、珍本图书组成的专题展区,便这样慢慢生长出来。细心的读者一定能发现,书札、照片、珍本书之间的呼应关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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楠枫书院展出的文化名家照片及手稿(Ratty/摄)


广东出版的文学姿态,1960年前后的出版已显痕迹,《三家巷》《山乡风云录》等风靡广东,影响全国,80年代开始,更显辉煌。1982年《沈从文文集》的出版,是出版界、文艺界一个重大事件。新中国成立以来,能出文集的作家很少,更不要说像沈从文这样的“非左翼文艺”的代表人物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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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城出版社出版的沈从文文集


1997年“时代三步曲”的出版,是一代文学天才王小波的绝唱。20世纪90年代中期,当作家王小波的影响局限于有限的圈子里时,出版他的文集,仍然是需要胆识和勇气的。图书的出版成为文学界、出版界的一个现象级事件。

 

我们在这里不仅可以看到沈从文、王小波的书,还能看到他们的照片以及写给编辑的信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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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王小波给编辑钟洁玲的信


然而,广东的出版,不只有文学的浪漫,还有紧跟时代,关注改革,创新理论,不辜负这片热土的情怀和抱负。几乎每过十年,广东就会推出一部影响时代的经济理论著作。

 

1981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《论社会主义商品经济》(卓炯著)是我国第一部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理论著作。1990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推出的《第三产业经济学》(李江帆著)是第三产业学这一新兴经济学科的拓荒之作。2011年广东经济出版社出版的《竞争力经济学》(金碚著)是竞争力经济学的开山之作。我们可以在照片墙看到部分作者的照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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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东省出版集团推出的重要经济理论著作


其实,这样的专题展,今后还有很多可能。结合书店业务,响应某个文化节点,譬如鲁迅诞辰140周年、马尔克斯诞辰95周年,展出图片、珍本书等等。挖掘我司的丰富内涵,展示企业文化传统,比如有社会学样本之称的《新周刊》封面专题展,《飘一代》《她世纪》《急之国》等等专题的故事,内容的采写过程,编辑文档等等;也可以是专题图片展:譬如岭南美术出版社刚刚发现一批漫画原稿,专题展出一定很受欢迎;我司各社出版过不少相关图书,目前的博物文化热,其中一些在读者中颇有些影响,集中展示也必能引来读众的眼光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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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新周刊》封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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楠枫会

 

书院还在试业当中。我们看到的多为“硬件”,书院的另一翼,或者说它的魂,要待疫情平稳后,活动开展起来,才能显现出来。

 

正如前面提到过的,活动是多方面的。但跟岭南文化相关的活动,一定会是重点。毋容置疑,岭南文化是我们广东出版特有的文化根基,也是我们的一个优势。我们公司的愿景,首先强调的就是“植根岭南”。岭南出版史上,前有学海堂(1817年阮元创办)提倡兼容汉宋,以经史之学为主,不以科举课试为学,开风气之先;上个世纪90年代,有“岭南文库”开各地同类文库的先河;今天,我们能不能有一个活动开岭南文化讲座的新局呢?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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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东省出版集团的价值观、愿景和使命


检视现有岭南文化的出版成绩,不难发现努力的空间、发挥的余地还很大。岭南文献的整理工作明显不足;对岭南文化的继承创新谈得不够,特别是当今文明冲突背景下岭南文化对中华文明的贡献,有待深入探讨发掘。这一些,图书出版当然要做,据了解,广东人民出版社已经拿出了一个宏大的出版计划,我们大可翘首期待。

 

在互联网时代,及时地回答时代提问,发现问题、讨论问题、让大众参与,是趋势,也是我们文化企业必须面对的现代课题和文化担当。我想,能否通过系列讲座,探讨岭南文化的历史和新生,开展岭南文化未来走向研究,并将探讨和研究引向深入呢?!

 

对此,跟罗韬和周可两位先生有过讨论。我们认为,完全可以根据出版集团的自身优势,以热点+历史的思路,探讨岭南文化的深层底色和现代使命。我们觉得,新时代,不妨开设一个“岭南文化新讲”的系列讲座,避免学术性太强的专题论说,发挥圆桌谈话的灵动鲜活。

 

每场活动,力求与某一时事热点相呼应:譬如根据抗击疫情的广东经验,谈岭南医学传统;我们知道,岭南既是现代预防医学的先行地(种牛痘),又有自己独特的中医传统。又如高考刚过,大学开学、入学在即,讲讲中国现代型大学的奠基人中的广东人和他们的重大贡献。比如广东粤剧院的曾小敏新推出《白蛇•传情》电影,请她来谈谈新粤剧等等……

 

说书院的灵魂是活动,并不准确,应该说人才是它的灵魂。我们的一切努力,不过是希望它成为“名贤经行之所”,也就是文化人、作家、学者偏爱的一处聚会、论坛、讲座的城市文化空间,广大读者熟悉、追踪、谈论、打卡的去处,我们的编辑喜爱的聊天、会客、工作之地。如此,这块地方便不愧为一方讨论、交流、传播的空间,我们初心实现的场域……那么我们的一切努力就有了价值和意义。

 

也许我们活动的品牌标志可命名为“楠枫会”!

 

愿楠枫书院成为文化传播的重地,未来广东的一个文化地标!